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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【KCL暑期交流项目】个人总结(王兴瑞) |
| 发布时间:2025-10-25 作者: 浏览量: 【关闭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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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7月13日到7月27日,我在伦敦国王学院参加了为期两周的暑校,任务是宣传。19个学生,3位老师,3门课,每天拍照片、写文字、做推送,回宿舍后还要剪图、排版、传稿。出发前我以为这就是把活动记下来,回来才发现,被记下的人是我自己。 第一天到宿舍已是夜里十二点,我把箱子和相机一包一包搬搬到宿舍。单人单间,我打开窗,外面是伦敦的凉风和路灯。把相机电池充上,笔记本摊开,写下第一句:Day0,凌晨,到达了宿舍。 第二天开课,Decision Making。Claire Heard老师语速快,我听不懂,就先拍PPT,再录声音,晚上对着词典把关键词标出来。写完第一段推送已经凌晨两点,电脑电量只剩7%。我发消息给国内同学问“intervention”在这里到底译成“干预”还是“措施”,她没回,我自己选了“干预”。回车发出后,才想起这一天没正经吃饭,泡了一杯麦片,喝完睡觉。第三天下午小组讨论,题目是怎样让大学生多骑自行车。我负责记录,顺便拍照。为了拍一个俯视角,我站到椅子上,手机却从口袋滑出,差点摔坏,我就继续用。晚上写稿时,我把这条也写进去:照片还在。第四天去大英博物馆。人太多,我干脆把相机收起来,用眼睛看。在埃及馆一个很小的人形棺前,我突然想到,宣传也是一样,最后能留下的不是像素,而是看见的瞬间。我在笔记本上写:少拍,多看。回到宿舍还是把相机打开,把今天看到的用三百字写下来,配一张EXIT标识的照片,发在公众号上。第五天开始学研究方法,Rebecca Upsher让我们设计问卷。我举手问能不能做线上推广,她说可以,但要先考虑样本偏差。我夜里把问卷二维码贴在朋友圈,两个小时收到96份,中国学生占九成。我立刻关掉链接,把数据记下,写了一段反思:推广容易,样本难纠。这段文字后来用在公众号的第三篇,作为“教训”放在文末。第六天下午去格林尼治。坐船过去,风大,相机镜头起雾,我用袖子擦,结果越擦越糊。干脆放下相机,和旁边的同学聊天。他说以后想研究创伤后成长,我说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把照片拍清楚。我们都笑。那天我没拍几张清晰的图,但回到宿舍,我用文字记下船舱里的风、河面的反光和对话,推送发出后,有读者留言说“像在现场”,我第一次感到文字也能成像。第七天到第十天是精神健康课程,Fiona Essig带我们做黏土、画画、听音乐。我把相机调到静音,一张一张拍同学低头捏泥的样子。夜里做图时发现,他们的眉心是松的。我把这组照片拼成四宫格,起标题叫“放松证据”,阅读量破千,是暑期内最高。后台收到一条私信:“原来心理学也能这样学。”我把截图存进文件夹,标注:有用。第十一天晚上,老师让我们准备最后的汇报。我负责拍视频记录。为了稳住画面,我借了三脚架,拍摄前调白平衡,光圈开到f4,ISO尽量低。汇报结束,我把视频剪成3分钟,加字幕,导出时选了1080P,体积1.2G。上传百度网盘,宿舍网断两次,第三次成功时天已亮,我关电脑直接去食堂,那天早上吃了三份炒蛋,觉得特别饿。第十二天自由活动,我哪儿也没去,在宿舍把14天的照片重新导一遍,删掉重复和糊的,剩下2100张。建四个文件夹:课程、课外、人物、细节。再建一个EXCEL,把每天的推送标题、时间、阅读量、留言数填进去,发现阅读量最高的是“放松证据”,最低的是“决策模型讲解”。我在备注里写:人先看人,再看理论。第十三天收拾行李。箱子比来时重,我把宣传组送的贴纸贴在电脑盖裂口处,正好盖住。夜里12点,硬盘突然读不出,我急得出汗,重启三次才恢复。立刻把2100张照片复制到云盘,再备份到U盘。做完已经凌晨三点,我关上电脑,写了本次伦敦最后一行字:备份比创作更关键。回国那天,希思罗下雨。安检时相机被要求单独过机,我拿出来时镜头盖掉在地上,滚了两圈,没坏。我把它握在手里,像握住一块冷却的炭。飞机升空,云层很厚,看不见伦敦。我打开笔记本,写下:结束了,但记录没停。回到北京,我把14篇推送、1份官网新闻、3分钟汇报视频、2100张照片、4份问卷数据、1张模糊的接机照片全部整理进一个文件夹,命名KCL2025,总大小38G。然后写了最后一句话:宣传不是把别人展示出去,而是把自己搬回来。 这14天,我学会的不是修图和写稿,而是把自己放进现场,再用最简洁的语言把现场搬给下一个人。以后无论走到哪里,我都会先问三个问题:我要看什么?我记住了什么?我能怎样告诉别人?答完再按快门,再落笔。简单,但够用。 这14天,我眼里的英国风景是雨、灰墙、被乌云压低的塔尖,也是突然从云缝里漏下来的一束光。所有这些画面,没有离开过ppt里写到的地点:Great Dover Street公寓、上课的King’s Building、Green Park、白金汉宫、Big Ben、大英博物馆、格林尼治、自然史博物馆,还有我们天天穿梭的地铁和泰晤士河。第一天落脚Great Dover Street,天正下小雨。公寓门口是再普通不过的伦敦街景:窄人行道、红砖楼、黑色栏杆,路边停着一排小汽车,后视镜上挂着雨珠。我把箱子拖进电梯,回头望见雨丝把对面的屋顶涂成更深的红,像有人悄悄给颜色加了一层滤镜。那一刻我按下第一次快门,却怎么也拍不出雨落在砖墙上的细微色差,只能在笔记本里写:雨是伦敦的第一层漆。此后每天去King’s Building上课,都要穿过泰晤士河。河面不宽,潮水翻涌,水色比天空更灰。桥身是深绿的铁架,火车从头顶轰隆驶过,震得脚底发麻。我站在桥头等绿灯,风把雨斜着吹过来,伞面噼啪作响。桥下偶尔有游船拉响汽笛,声音沉而短,像给灰色画面加了一条低音伴奏。我把伞往前倾,让镜头露出一点缝隙,拍下对岸的伦敦眼和议会大厦,塔尖被云压得几乎看不见。回来整理照片时,我才发现那一整天拍的几十张画面里,灰度从1到10全有,却独独没有纯黑或纯白——原来伦敦的阴天自带层次,只要耐心看,就不会觉得单调。大英博物馆是雨后去的。天忽然放晴,阳光从侧面天窗打进中庭,落在巨大的白色石地板上,反射出柔亮的光斑。我踩着这些光斑走,鞋底带进来的雨水在地面留下断续的脚印,几秒就被空调吹干。我站在埃及馆的人形棺前,没开闪光灯,只用自然光拍棺上的一条裂缝,裂缝里嵌着细小金粉,像把外面的阳光偷偷藏了进去。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,所谓历史,并不是被封在玻璃里的旧物,而是和此刻的光线、脚下的水迹、我屏住的呼吸一起活着。Green Park的草地比我想象中粗糙,雨后踩上去会渗出水来。我们在那里集合准备去白金汉宫。草地边缘种着一排梧桐,树干上布满灰绿色苔藓,像给树穿了件毛衣。风一吹,叶片上的雨点集体落下,砸在伞面噼啪作响。我收起伞,让雨落在头发和肩膀上,凉丝丝的,却带着草汁的甜味。白金汉宫外的马路很宽,红色双层巴士一辆接一辆驶过,像有人在灰色底片上连续盖邮戳。我抬头望宫墙顶部的金色雕像,阳光忽然破云而出,金像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,我下意识抬手挡,却只抓到一把潮湿的空气——那道光已经移走,云重新合拢,灰色继续统治天空。我把这段写进推文:在伦敦,晴天像快门闪光,短到抓不住,却足以让你记住一整天的灰。去格林尼治那天,坐船沿泰晤士河向东。船舱玻璃被雨划出细长水痕,外面的风景被水痕切割成碎块:议会大厦的塔尖、金融城的玻璃墙、旧仓库的暗红砖,全在水痕里弯曲变形。我放下相机,用袖口擦玻璃,却发现越擦越模糊,干脆不再动。船到格林尼治,天已放晴,雨云留在西岸,我们头顶是一片被风洗过的淡蓝。我踩着碎石路往山顶走,鞋底嘎吱响,路边篱笆上爬满白色小花,花瓣被雨打得贴紧枝条,像一排排小牙齿。站在天文台围栏边回望,泰晤士河在脚下拐了个大弯,河面反着灰白的光,像一条被拉直的锡纸。对岸的灰色城市缩成一条线,云影投在上面,颜色深一块浅一块,像有人随手刷了一笔未调和的颜料。那一刻,我没按快门,因为我知道,这张照片我拍不出来——云影在动,河在动,风把我眼眶也吹得发潮,所有层次都活着,只有眼睛能装下。最后去自然史博物馆,入口大厅里那座蓝鲸骨架悬在头顶,骨节在灯光下泛出淡黄。大厅地面是老旧木地板,鞋底踩上去咚咚响,回声里带着木头吸了百年潮气的松软。我仰头拍照,镜头里骨架与弧形屋顶重叠,像一艘倒扣的船。按下快门的瞬间,屋顶天窗透进的云光忽然变暗,骨节间的阴影瞬间加深,照片比实景更沉。我意识到,伦敦的光永远在半阴天里,连室内也不例外——它不给强烈对比,只给温柔过渡,让一切景物都保持谦逊的灰度。离开伦敦的前一晚,我回到公寓天台。远处金融城的灯一盏盏亮起,玻璃幕墙反射出最后的暮光,颜色介于铅灰与冷蓝之间。风从泰晤士河吹来,带着潮湿的铁锈味,我深吸一口,把气味存进记忆。十四天里,我没有去湖区,也没有去酒吧,只在ppt里写到的那些地点来回走动。雨、河、云、草、铁桥、红砖、屋顶的金色雕像,所有风景都在灰色底片上层次递进,像一套缓慢显影的胶片,越到后面,越清晰地映出我自己——原来我也可以在阴天里保持平静,在细雨中辨认颜色,在秩序与野性之间找到呼吸的节奏。这份体会,比任何一张高清照片都更真实,也比任何一句华丽的形容更贴近英国。 特别感谢学部组织的kcl暑期学校项目。让我开拓了眼界,领略到了不一样的文化风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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